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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今之世，有用，似乎是诸多事物得以存在的前提，亦是很多人孜孜以求的目标。即便自己未能达成，也要寄希望于下一代。殊不知，有用与无用，自有各种视野之下的标准。各种标准大相径庭，南辕北辙，天差地别。
前一阵，朋友邀我去他的新房玩，进入小区，总觉得这些新建的公寓楼格外顺眼——它们都有墙体外面的楼梯，每一层都亮着灯。最主要的是，每一家住户的阳台都是敞开的、整洁的，不曾看见过一处自行封闭的阳台。
而在我们这些渐入“中老龄”的小区，封阳台是主流，不封的反倒是异类。待在自己家，阳台一封，多了几平方米实用面积，确实有用。至于外观，住宅楼的美感大打折扣乃至消耗一空，得了“有用”好处的住户，都是无感的。
展开剩余56%在大街小巷，偶尔还能看到经典的老洋房，以及一两个真正的阳台，那种感觉，好似发现出土文物——或是伸出的一块水泥板，上面围着铁艺栏杆；或是宽阔的半圆形大露台，直通大客厅，露台边上竖着一根根大理石栏杆。罗密欧与朱丽叶相会的阳台，应该是第一种。
还有一朋友，住在别墅小区，联排、双拼、独栋，很是高大上。到那儿一看，几乎家家户户都搭了阳光房。那些别墅给我的观感，好似一队队芭蕾舞娘，上半截婀娜多姿牛融网，下半截套了保暖裤，最外层的面料还是塑料薄膜。
鲁迅那句“贾府里的焦大绝不会爱上林妹妹的”，曾经很风靡，窃以为，鲁迅先生只是指出焦大与林妹妹的阶层差距，并没把焦大的审美水平和择偶标准视为圭臬。林妹妹的才华和性情，在焦大眼里全无用处，但在贾宝玉和贾府众姐妹心中，十分可贵。
“子在齐闻《韶》，三月不知肉味。”有的人天生五音不全，无法欣赏音乐，包括《韶》乐，《韶》乐之美，并不会减少分毫。
印象派画家梵高生前只卖出过一幅画，画价400法郎。他去世后，弟媳乔安娜倾力推介，他的作品才得到世人的认可。设若梵高活着的时候不遵从内心的艺术呼唤，只产出有销路的艺术品，比如，为贵族女性画华美的肖像，画些精细的风景画，他也能成为一代大师，终生富贵。
“仓廪实而知礼节，衣食足而知荣辱。”只是，仓廪实、衣食足的日子已经过了蛮久了，荣辱和美丑，几时能知呢？但愿这种“知”的能力，能尽快地被重视，被培养。
愿我们的下一代、下下一代，都能欣赏江畔的明月、含露的月季、如茵的草地、啁啾的鸟鸣，读得懂唐诗宋词，看得懂中外名画，听得懂梅花三弄……
原标题：《孔曦：无用之美》
栏目编辑：华心怡 文字编辑：王瑜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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